幸会,砚尘
不混圈,又懒又佛,随缘产出
墙头八百个,杂食且混邪,北极爱好者
太宰治中心,吴羽策过激毒唯,原耽主淮上

【喻黄|惊蛰】定风波(上)

*不受宠的小公子喻×贼受宠的小将军黄

*所有史料地名都是我胡诌预警,不太甜(也不算苦)预警,全组最菜预警

*菜鸡砚表演在线丢人


 

01

仲阳十七,春分将过,微斜的杏花雨裹着一袭叮当作响的暖意,润开了这一江南北大小酒肆茶楼的迎客幡。从那苍梧山脚下西行四五里地,有一处伶伶立着的小茶楼,店虽不大,却取了个颇为阔气的名字——“问渠楼”。

这茶楼悬着一块黑檀金字的牌匾,上书三个大字遒劲有力,不似凡迹。来往驿客也有好那笔墨的,便总要进店向老板讨一口茶水,顺便掰扯掰扯这字这匾和这楼,时有高谈阔论,惹众人拍案称奇。故此小楼虽地处偏僻,来来往往倒也热闹非凡。

 

这会子店家门口有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,正踮起脚用一根竹竿挑那被风吹乱了穗子的雨帘,抬眼见一着水天青色箭袖短打的少年正急急向这边走来,腰间悬着把形制奇异的玲珑长剑,也不披蓑笠,足尖轻点过地面竟似飞鸿踏雪,不着半点泥泞。

这般且锋且狂的做派,不是那人还能是谁?姑娘放下挑竿冲那少年招了招手,脆生生的一把嗓子里又是惊喜又是羞嗔:“黄小公子!你怎恁地贵人架子!进了那雕金琢玉的苍梧城,难不成就忘了咱这小店?我可是天天盼风盼雨,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!”

少年见拿自己消遣也不恼,三两步上前翻身一跃就到了她面前,拿手指轻敲了敲她额头:“阿叙!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居然都没说想我!!还有我明明就有跟曹伯伯打过招呼说我要回来的!还有啊还有——哎不对,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没长高呢?”

果不其然见这名唤“阿叙”的少女脸上一阵青白交加,撸起袖子作势要打:“黄——少——天!!!你有本事回来你就别跑!!!”

始作俑者黄少天嘻嘻一笑,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,闪身往店里跑的几个起落间还不忘顺手扶一把店小二手里的盘子,可惜这会店中熙熙攘攘皆是食客,他左冲右突一时竟没突出重围,心里暗道坏了坏了阿叙肯定追上来了。然而就在这关头,可巧见身旁一青年似要起身离去,便福至心灵,十万分自来熟地一拍人家肩膀,“哎兄弟!竟然在这里遇到你!真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——”半是春风拂面,半是朝人家挤眉弄眼,“那个……阿叙阿叙!你说巧不巧!你看你那么凶干什么?咱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好酒啊快点弄点来!我要跟我这位兄弟喝上一盅!”

阿叙不好对客人发作,只得冲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,跺着脚往后院酒窖去了。

黄少天松了口气,心说这丫头愈发凶蛮了,逗一句都不成,她小时候分明是个软软糯糯的雪团子,哎……可不都是曹伯宠的吗?

 

“这位公子,我们可是……认识?”

不妨对面一个温温润润的声音闯进耳膜,黄少天抬头一看,那位临时被自己拉来“他乡遇故知”的兄弟正端坐在对面,一身月白青衫镶水纹滚边,无佩剑,无行装,看着似是个轻装简行的书生,周身那清明雅正的气度却不凡。最绝的是明明生着双桃花眼,却分毫不显轻佻风流,他瞬也不瞬地看着你的时候,竟叫人无端生出种磐石不可转也的情深意切来。

黄少天微微怔愣了几秒,感觉似乎有什么轻如鸿羽的东西悠悠落地,却锵然一声砸出了个失魂落魄的深坑。

“公子?”

“哦哦——”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,黄少天忙揩了揩鼻尖笑说道:“刚才嘛确是有个小麻烦,情急之下未经允许便拿公子挡了,实在抱歉,实在抱歉!但是我说要请您喝上一杯却并非虚言哈哈哈!等会阿叙回来了,咱绝对有口福!啊对了,我叫黄少天,敢问公子怎么称呼?”

“喻文州。”

“喻……文州,文州……文起八代之衰,道济天下之溺,好名字呀!”黄少天将长剑一把拍在桌上,大马金刀作指点江山状。

喻文州清浅一笑摇了摇头,“黄公子谬赞了,喻某只是一介布衣书生,平生最好不过四处走走,文无长处,志无高远,忝冠个四方远阔的名字,实有惭愧。”

他说话时有种不疾不徐的温吞,像每个字都珍而重之地斟酌过,说着自谦的话,却沉静如一指乾坤的年轻神祗,黄少天一时竟不知如何作回,想到这短短一会儿的时间自己就失态了两次,着实有些抓耳挠腮。

“唔喻公子刚才说自己好四方游历,可是我见您这轻装简从的,您这是……未有远足打算?还是怎么地?我也没其他意思,就是听说最近那个——”黄少天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,压低声音说:“要变天了。”

喻文州扣在桌上的指尖微微颤动,这点小细节没逃得过黄少天的眼睛,只听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:“是要变天了,我来的时候途经个横遭瘟疫的村子,有个强吊着口气的孩子跟我说:他在村子遭祸前看见了个怪事,说是有猫头鹰吃月亮,从东边开始吃,一口一半,一口再一半,几下就把月亮吃了个精光,快得他都没看清月亮是怎么没的,天就彻底黑了。”

黄少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等酒,听他这么一说,眼睛里璨璨蹿过一束流火:“这……当真有这怪事?”

喻文州点了点头:“那孩子面已青黄,骨瘦如柴,唯剩下双眼睛亮的吓人,我想……许是上天存着好生之德,不想赶尽杀绝。所以捡了个干净的院落将他安置下,拿雄黄、雌黄,还有丹砂在庭前烧了三天三夜,剩下点碾成细粉涂在他额上、鼻子、人中、耳门,三天之后果然见他清明了许多,面上也有了人气。但是要解瘟病,还须得从源头解起,所以第四天,我出了村子想去找附近干净的水源。”

“然后呢?你找到了?”

喻文州垂下头,莹白指尖几乎要与手中瓷盏融为一体,他盯着盏中的茶汤好一会才抬起头,笑了笑:“找到了。但我要回去的时候,从山头上看到了……整个村子已经化为一片火海。”

“那孩子放火烧了整个村子?”说这话的是阿叙,她拎着两坛封泥未开的酒,“啪”地就往桌上一拍,毫不怜香惜玉。

“不是?为什么啊??他不是就要被你治好了吗?”黄少天抓耳挠腮地追问道。

“你是不是傻?人家都说了,既然附近山上有干净的水源,说明这村子是水源上流,这全村的人都得了疫病死啦,就剩他一个,难不成还等着他把水污糟个透,让下游的人一块死翘翘?”阿叙撇了撇嘴,一掌拍开坛上封泥,仰头就着酒坛先给自己灌了个舒坦。

“也是……只是这孩子,哎……明白得通透,倒可惜了。”黄少天给面前的两酒碗满上,其中一碗推给喻文州,却被人抬手止住。他摇了摇头起身,竟是对两人作了个揖:“感谢黄公子和阿叙姑娘的盛情款待,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,不便在此逗留,日后若是有缘,定是会续上这杯酒的。”

“文……喻公子!你要去哪儿?”黄少天从凳子上跳起,下意识就想拉住人衣袖,然后马上意识到这动作未免亲昵,不觉悻悻住了手。

“我去找那只鹰。”喻文州回头对他盈盈一笑,三分朗月照桃花,七分潭水动微澜。

“找到它,我就请你喝这碗酒,若是找不到……就请公子去南越结庐境,替我饮上这杯酒,可好?”

 

 

02

秦制,承和元年季月,见长星掠空之异象,民皆惶惶。余月,太史官奏称此乃荧惑守心之兆,当有紫薇星垣动位,而长星直指西南,星分朱雀七宿中柳、星二宿,祸水直引偏安南隅的前燕藩属南越国。

秦自立国以来,北吞燕、代,东连齐、凉,南下侵浸各蕞尔小邦已久,一统九州之势几不可挡。南越固然庞然大物,奈何已成一座孤岛,寡而无援。秦灭南越之心业已昭昭。故秦主泓“以应天象”,于是月廿四日,遣中书监尹敬持节奉玺告天下书,悉数南越七大罪。檄文一出不足月余,秦上柱国将军连臻即亲率辎重兵马四十万余,剑指定州。

定州乃南越东境盐铁交易重镇,人潮如织,客商云集,“定梧盐路”直通南越国都苍梧城,削之则如扼其咽喉,断其七寸。故秦意兵分三路,东线由连将军率三十万辎重先行,先取定州,再下夷泽,西线由秦少主玮领水陆两军十万随势而动,直逼风城,而后两军东西夹击,终困苍梧。

大军开拔之日,连老将军将那胸脯拍得訇然作响,指天为证立下军令状,言:三月之内必亡南越,如违此言,以身谢罪。

 

东线的战火一起,便如灰败的离原上燃起一条烛龙,只需羽扇一习风,便可烧他个通天火红。而南越大地上温润的杨柳舒养了太多时日,乍惊而起,甫一嗅到铁和血的刺鼻腥味,就被燎原的烈火一口吞噬。

秦军铁骑南下仅七日,定州失守。又三日,千波城破。

 

千波湖畔动地而来的鼙鼓和彻夜不息的曼舞轻歌,像封存在一尊青铜重器里的强烈蜂鸣,一点一滴地剥下了这巨器锈迹斑斑的铜衣,露出了里面疼痛又刚拗的新胎。

 

时近中宵,中军帐里依旧灯火通明,远远就能听到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靡靡之音。

“报——”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兵掀开帐帘就冲了进来,扑通往连将军座前一跪,哆哆嗦嗦开口禀道:“将……将军!公子瑜到了!”

被搅了好兴致的连将军眉头一锁就要发作,但在听到报上来的名字时竟有一瞬间的惊诧:“你说谁来了?!”

“神……神机公子,公子瑜!他已经在……就在帐前了!”

 

“连老将军——”这边惶急的话音还未落下,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就掀开了中军帐沉重的帘幕,来人裹着一身仲春夜里微凉的寒气踏入帐中。深夜直闯中军帐,气势够逼人,鸦青长袍下的一张脸倒是清隽不胜,俊秀无双。来人正是以智计闻名,有“神机公子”之称的当朝七殿下——公子瑜。

“宁瑜深夜叨扰,不请自来,本忧心可是会扰了将军休息?但这么看来——想必是没扰将军清梦,扰了……嗯。”

连臻脸上一阵精彩的青白交加,忙低声呵退身边三两莺莺燕燕。

秦连下两城,庆功宴上声色晏晏本无伤大雅,倒是他今晚多饮了几杯酒,头脑发热,散席后留了几位舞姬下来。秦素以军纪严明闻名,军中将士第一不得纵情酒色,他这两样一样不落占了个全,这会根本来不及想七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,扑通一跪,脑子里残余的酒精登时散了个干净。

“连臻不知殿下深夜驾临,未出帐远迎,望殿下恕罪!”这连将军自知理亏,只道失礼,半字不提舞姬之事。

宁瑜忙上前一步扶起:“将军可是折煞我,您与大秦将士在前线开疆拓土,将生死都置之度外,宁瑜何德何能,受不起您这一拜!快快请起!”

连将军起身后侧身让出尊位,宁瑜也不动,只拿眼睛一扫左右,他便会意屏退闲杂人等。

不消一时,方才还温柔乡似的中军帐里只余二人相对而立,烛火微摇,落针可闻。公子瑜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在桌上,那地图崭新,似乎还带着些许腥膻味。然后又取出个三寸见长的描金漆匣,打开抽出里面的一张字条,递给了连将军。

那字条上写着一句话:“定州本为饵,连臻为求速战,必从千波湖南下抢占临川县后与西线会师,故今需龙骧将军暗调蓝溪八千与我,十三日晚,设伏临川。”落款是“夜雨声烦”。

 

“连将军可知夜雨声烦是哪位?”

公子瑜摘下兜帽,瞳孔里映着簇跃动的烛火,瞳仁乌沉沉,诡如修罗。

“十一年前我初出结庐境,我同门师弟,用的名号就叫夜雨声烦,他本名嘛,叫黄少天,您肯定听说过这个名字。”

 

TBC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公子瑜就是喻文州本人,没有兄弟替身也没精分quqqqq

评论(9)
热度(222)
© 砚尘 | Powered by LOFTER